菱角蜻蜓翠蔓深
2015/9/27 13:58:48 作者:孫懷平 閱讀:4238 評論:條
中秋一天一天臨近了,街上賣菱角的也一天天多了起來。裝在籃子里,堆在小貨攤上。人走過耳邊總傳來“賣菱角了,新鮮的菱角”的吆喝。是嘞,多好的菱角啊,來兩斤吧。于是行人的手里多了一袋菱角,大街小巷飄蕩著菱角的香氣。
家鄉(xiāng)是“水鄉(xiāng)”,自然少不了菱角的影子。記憶中也有一大片池塘,那是在外婆家的菜園子旁。每到夏天,就會長出許多野菱角,青翠的菱葉,擠擠挨挨的,鋪滿水面,像綠色的絨毯。“菱角開花四點金”,菱角花,黃色的。陽光下,清秀的小花在菱葉間燦爛。微風吹來,像眼睛,像星星,閃閃爍爍,美得讓人心疼。
菱角的花香很獨特,似有若無,婉約含蓄。記得《紅樓夢》里有這樣一段描寫:薛蟠的妻子夏金桂取笑香菱的名字。她問“香菱”二字是誰起的,香菱答是姑娘起的!傲饨腔ㄕl聞見香來著?若說菱角香了,正經(jīng)那些香花放在哪里?可是不通之極!”香菱道:“不獨菱角花,就連荷葉蓮蓬,都是有一股清香的。但他原不是花香可比,若靜日靜夜或清早半夜細領(lǐng)略了去,那一股香比是花兒都好聞哩。”夏夜和外婆在池塘邊乘涼,外婆蒲扇輕搖,涼風習習,菱角花的清香纏過來,柔柔的,似涼風沁入肺腑。和外婆有一句沒每一句地說著話,反反復(fù)復(fù)的,都是走過的舊時光。月光奶油樣的,一池菱角浸在里面,讓人忍不住想嘗嘗。怎么不見菱角。客馄虐烟吝叺牧馊~翻轉(zhuǎn)過來,啊,小小的的菱角在紫紅色菱莖上掛著,原來藏在這呢。
在焦急的等待中,終于可以采菱角了。傍晚時分,暑熱消退。沒有小船,就跟表姐坐著木盆,以手代槳,在池塘里得意地劃著(要知道不是每個孩子都敢把木盆當船的)。外婆在岸上不停說著要小心,我嘴上答應(yīng)著,手上忙著。采一個先嘗嘗,誰讓咱藝高人膽大呢。剝開菱角青中泛紅的外殼,白嫩的菱米赫然在目,嘗一口,甘甜爽脆。初秋的炎熱也似乎被帶走了,只剩下那美美的滋味。夕陽西下,灑下了一層金粉。木盆在菱葉浮萍間游走,水面上,蝴蝶和蜻蜓飛來飛去。令人想起“草頭蛺蝶黃花晚,菱角蜻蜓翠蔓深”的詩句。
生菱角固然好吃,熟菱角也別有一番風味。廚房里蒸汽裊裊,菱角的清香裹住了小屋,紅紅的灶火給清貧的日子添了一份富足。煮熟的菱角是放不長的,外婆總是打發(fā)我們給左鄰右舍、前莊后院的人家送些嘗嘗。于是,小小的菱角串起了一路的歡笑。
古語說“七菱八落”,菱角農(nóng)歷七月成熟,八月脫落。菱角好像就是為中秋而生的。中秋節(jié)這天,誰家“敬月”沒有一盤菱角呢?
菱角依舊,清香依舊?墒峭馄偶业某靥猎绮灰娏四且怀厍逅,那脆嫩的菱角,就連外婆也變成了明月身邊的一顆星星了。
幸好,還有記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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