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清治河措施與淮安漕運
2015/1/1 8:50:10 作者:政協(xié)文史辦 閱讀:8917 評論:條
“成祖擇天下形勝,建都北平,去長江綦遠,百司庶府,衛(wèi)士編氓,一仰于東南之粟,于是漕議始重”。明初,漕糧是海陸兼運,后因海運險惡,陸運艱難,于是又有疏鑿漕道重行水運之議。成祖九年(1411年),因愛惜民力未許。其后濟寧州同知潘淑正上疏言:“舊會通河四百五十里,淤塞者三分之一,浚而通之,非唯山東免遞運之苦,實國家無窮之利!庇谑侵匦驴ê(臨清經(jīng)東平、濟寧至臺莊段),西南流至南旺,中分,北達衛(wèi)水,南出濟寧。運道遂通,乃罷海運。成祖永樂十年(1412年)命陳(王宣)專理河漕,陳深知“運漕必先治水”的道理,“乃浚清江浦”,“以避淮河風濤之險”;“浚瓜州、儀征二壩”,“以平水怒”;對濟寧、南旺、高郵諸湖,“筑長堤以蓄巨潴”;“開泰州白塔河,以通大江”;“鑿高郵渠四十里,以便舟楫”;自淮至臨清,“增閘四十有七,以便蓄泄”;“自淮安至通州河濱置廬舍五百六十八所,居卒以治淺”;“置倉于淮安、徐州、臨清、通州,以便轉(zhuǎn)運”。(摘引自《古今治平略二,明漕運》)。漕運事經(jīng)如此周密經(jīng)營,山東運河南段及淮南運河,數(shù)十年漕路無虞,運道無阻。其時江浙大米皆由長江運至淮安新城和城北的末口,然后陸運過壩北上;窗苍阡钸\中和在促進南北經(jīng)濟文化交流方面再度顯示了它的特殊地位。
重疏會通河,是明代在治運事宜上一樁明智措施。元時會通河已漸壅阻。永樂十三年(1415年)采用當?shù)毓賳T向英的建議,在山東東平縣戴村和(土罡)城兩處建壩,將汶水和沿線泉水、溪水全部匯集起來,引到運河分水嶺南旺,并在南旺建閘分配水量,南旺向北流至清河的占十分之六,向南流至濟寧的占十分之四,以保證運河南北的水源。由于南旺南北地勢高差大,河道城度陡,為降低水速節(jié)制水量,在南旺北段建閘17座,南段建閘21座,以保證漕船能順利通過分水嶺南旺。至此,南北3千多里大運河得以暢通,年漕運量最高竟達500多萬石。
清初,漕運仍沿用明制,繼續(xù)推行“長運法”,即將各州縣征集的漕糧,運至附近口岸,向軍船交兌;窗、徐州二倉附近漕糧,貯由民運直接交倉,然后循運河統(tǒng)運京都。當時淮安衛(wèi)頭幫負責兌運蘇、常二州屬漕糧,配置屯丁760名,由糧儲道掌管。每船配置漕運丁1名、熟練水手9名,10人1船,10船1小幫,實行互保,1船出事,10船聯(lián)坐。在漕運管理上是比較完善的。在治河措施上,基本上采用明代“借水攻沙”、“借黃濟運”和“蓄清刷黃”等的辦法。對于蘇北里運河堤防,主要是培修兩岸大堤,如此年復(fù)一年,反使河底淤積日增,隱患更甚。這里既表明了當時治水科學的極其落后,也反映了封建統(tǒng)治者愚昧無能,面對滾滾洪流已心勞日拙,無以為計了。自順治十六年(1659年)至康熙七年(1668年),由于歸仁堤、古溝、翟家壩、王家營、刑家口等處決口不及堵塞,河患日益嚴重。順治十六年,歸仁堤再次決口以后,淮水由高郵、寶應(yīng)諸湖直瀉運河,從清口以下,流緩沙停,海口積墊,日漸淤高?滴跏迥(1676年)“各地又復(fù)大水,黃淮又復(fù)并漲”。自清江浦至?诩s300里,往日黃河水面在清江石工之下,當時石工已淤成平陸;往日河身深2、3、4丈不等,當時深者不過8、9尺,淺者2、3尺。黃河淤,運河亦淤,淮安城垛己逐漸低于河底了。至乾隆三十九年(1774年)8月,河口決堤,淮安、阜寧、鹽城等縣盡成澤國,廬舍漂沒,淮安漕運由此中斷多年。
因為“黃河南行,淮先受病,運亦受害,由是治河、導淮、濟運三策,群集于淮安末口一隅”。其時淮安“施工之勤,靡帑之巨,人民田廬之頻(止夕)受害,未有甚于此者”。
清代中葉以前,東南之粟,仍賴運河北調(diào),經(jīng)淮安的漕糧仍相當可觀。以往東南漕船由清口至董口,須經(jīng)黃河200余里!翱滴醵迥旰拥揽偠浇o因黃河風濤險惡,于是自駱馬湖鑿渠,經(jīng)宿遷、桃園(今泗陽)至清河仲家莊河口,取名曰“中河”。從此,糧船沿運河經(jīng)淮安西北出河口后,僅行黃河數(shù)里即入中河,直抵張家河口,避免了黃河180里險道,航行安全,漕運稱便”。開鑿中河,使中運河水勢基本上穩(wěn)定下來,達到“黃運分立”,這是清代河督在治河方面的一大貢獻。但是,黃河橫亙東西,運河縱貫?zāi)媳,作為中河、里運河(淮安至揚州)、黃河、淮河交匯處的清江、淮安,就成為水流矛盾的尖銳之處。
乾隆初,又大浚運河,淮安府屬的山陽各縣漕糧,試行每石改征折銀l兩。乾隆二十六年(1761年)又因淮安北清河、桃園兩縣不產(chǎn)米粟,遂令先動司庫銀兩,“按照時價或就地或在外地采辦,令民輸銀還款,謂之民折官辦。其后阜寧各縣皆行之”。乾隆末,南旺以南運道又復(fù)阻塞,各省漕糧,惟山東可通漕河北去,余均押抵淮安。
嘉慶年間,黃淮肆虐,河患日深,運道屢塞,因“借黃濟運”,以通漕舟。但是弊端很多。嘉慶十四年(1809年),淮揚運河300里淺阻,兩淮鹽政司俟9月內(nèi)漕舟過竣,隨堵塞清江三壩,筑壩斷流,自清江至瓜州分段挑浚,雖獲得一時之效,但難收根治之功。以后黃河泥沙使河床淤高,至咸豐年間(1851年至公元1861年)黃河改道由山東入海,淮安北邊的黃河形成廢黃河,南北漕運再次受阻。
自清初至咸豐期間,由于黃淮侵運,多處運道是屢浚屢塞,漕運也隨之時續(xù)時斷,所以清中葉以后又有恢復(fù)元時海運的議論。當時由上海雇商船海運京都,民皆稱便;又因乾隆年間試行糟糧折現(xiàn)之法,于是運河漕運漸廢。
明代至清中葉是漕運繁重時期,也是淮安水運鼎盛時期。這期間,經(jīng)淮安北上的漕糧年達400萬石,經(jīng)淮安南運的正綱鹽年在130多萬引(每引約200市斤)。除漕運、鹽運之外,雜貨、手工業(yè)等商品入境、過境的數(shù)量也十分驚人;窗渤且约俺潜钡暮酉率巧唐肺镔Y的集散地,清乾隆年間,淮安鈔關(guān)收取的關(guān)稅每年多達幾十萬白銀,可見其時運輸規(guī)模之大。吳承恩的《秋興》詩中有“日觀千檣通貢篚,云旌雙郭引清笳”之句,就是他當時觀賞淮城以至河下河運盛況的記實。明初,大學士邱浚途經(jīng)河下時,曾賦詩贊曰:“十里朱旗兩岸舟,夜深歌舞幾曾休,揚州千載繁花錦,移在西湖嘴上頭!庇中蜗蟮胤从沉水敃r淮安歌舞升平的景象,簡直可以與“春風十里揚州路”相媲美了。清中葉以后,淮安漕運漸趨衰落,至清末終于一蹶不振、“壽終正寢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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